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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鬼和小師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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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鬼和小師妹

蘭安鎮正天道一舉推翻天道, 宋長安重建監仙閣,登頂閣主之位。

顧家作為早早投靠群魔……不,現在應該叫正天道修士了。因為投誠早, 所以在各大世家逐漸占據榜首。

朝聞派魏蟬衣不知所蹤。

辜無眠因受眾人信賴,故而在監仙閣領了副閣主的虛職,權當監督閣主宋長安。

人間百廢待興。

以魔氣修道者,因速度奇快, 故而吸引了更多人入魔。

逐漸的不肯投誠的抱一宗、南山派等宗門被正天道修士擠兌,不得不關閉山門以存留。

謝倦一門為不牽連宗門, 自動封山離開。

宋溫涼跟沈懷明跟著師尊一道下了山。

宋長安果真開始四處追捕謝倦,揚言,凡收留謝倦者,一概為其死敵。

原本有人做賭註, 賭謝尊者不出半月便會死於宋長安之手。

誰料, 其弟子更有能人輩出。

繼承葉落雨道統的宋溫涼在天道意識消失後,修為不退反再進,多次救其師尊於危難。

宋長安久抓不到謝倦尾巴, 越發惱怒。

再度躲過一次宋長安的圍捕,宋溫涼皺著眉宇給自己師尊包紮著傷口。

謝倦道:“既是我之錯,何必帶累了你二人……”

宋溫涼打斷他道:“師尊,二師姐受魔氣蠱惑太深, 因而如此極端。弟子和師兄已經長大, 您不用為我二人再生擔憂。”

眼前人冷峻的眉宇間憂愁不散,面容因為受了內傷不愈而變得越發蒼白。

這段時間, 他們師徒三人所見人間, 雖平靜,卻隱有不妥在其背後。究其原因, 仍是魔氣非長久之道,偏時下眾人皆追捧之。

謝倦咳了一聲,道:“雖天道有暇,可魔氣終究不是正途。”

宋溫涼扶他躺下,將被子給他蓋好。

擡眸間看到原本正當年的人,鬢間竟生了白發。她不禁怔住,緊抿了唇。

天道之事真相大白,投奔魔氣者多,可眾多修道之人亦因道心動蕩,道毀身亡之人亦不少。更遑論逐漸梅十六劍窺天這種劍道的人。

按照辜無眠的奇怪說話,這便是一直一來信仰的東西全然不存在了的悲哀,相當於他們哪裏科學家走著走著路發現蘋果朝天上跑了。

這種痛苦,旁人是無法體會的。

宋溫涼走出門同大師兄沈懷明打了招呼,然後往外走去,這宅子,是顧家下屬的宅子。

她們跟師尊能夠多次在二師姐手下逃走,也多虧了三師兄相助。

院落外有樹林,宋溫涼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。

“依我看總這樣跑也不是個事。”熟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。

宋溫涼眼睛亮了亮,轉身看向來人。

辜無眠原是笑著的,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卻肅了連,兩三步上前,蹙眉,伸出手放在了宋溫涼臉旁。

宋溫涼見他這般嚴肅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她白皙的臉上,出現了道劃痕,顯然是劍氣所至。

辜無眠伸手碰了碰,眼神暗了下去,道:“不若我們合力將宋長安殺了如何?”

宋溫涼摸了摸臉,也正好攏住了他的手,道:“二師姐統領群魔,她死,底下眾人定然動亂。這還是你告訴我的。”

辜無眠道:“我告訴你的事情多了,好的壞的你都不聽,專撿自己喜歡的聽是嗎?”

宋溫涼聞言便將頭埋入了他的懷中。

這倒是個好主意。

誰能拒絕一個鴕鳥呢?

辜無眠揪了揪她的發尾。

不過,她不動殺心,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動殺心。

辜無眠遙遙朝院落看了一眼。

宋溫涼悶悶道:“我總覺得魔氣也並不正常。”

辜無眠不覺得道:“有什麽不正常?哦,似宋長安那樣的確很不正常,她瘋的嚴重,早晚被魔氣吞了。”

宋溫涼道:“正是此。天道生了私心,難道魔氣就不會生私心嗎?秉公的天道尚且如此,何況魔氣呢………我覺得……魔氣它……”

她閉緊了嘴,感受到辜無眠放在她脖領的手在收緊。

辜無眠見她突然不說話了,將她從自己懷中拉出來奇怪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他仿佛見不到他放在她脖頸上的手,也意識不到自己身上的殺氣。

二師姐入魔嚴重,可之醒又何嘗不是這樣呢?

宋溫涼咽下關於魔氣的話,退了一步,眨巴眼道:“沒什麽。”

她打算去除魔窟探一探究竟。

“二師姐重生之事實在蹊蹺,這原是天道管轄的事情,緣何天道給不出個答案?”

辜無眠覺得她憂心甚多。

宋溫涼不言,手下法陣驟生,為辜無眠免去疼痛。

她的陣法咒術在戰鬥中運用地越發熟練,這也全是宋長安唯一的功勞了。

辜無眠的鬼骨實在是個難題,除非他也去死一死,覆刻一下當年情景,否則依宋溫涼現在的水平,著實沒有任何辦法。

雖她與葉落雨的道統已經徹底融合,但一個人去往除魔窟還是太過危險。

可無論是之醒還是師尊都對除魔窟十分不上心。

宋溫涼知道,這不該。

魔氣越在人間湧動,眾人對去除魔窟一探究竟就越發抗拒。

不遠處傳來驚呼聲與吵鬧聲。

宋溫涼皺起眉毛,立刻趕了過去。

辜無眠頓了頓,腳步散漫地跟在她身後。

不遠處小巷口圍了一堆人,兩名男子正在互毆,出拳狠辣,不留餘地,二人身上很快見了血。

究其原因,不過是過路時人多,肩膀撞了一下。

“這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吧!”

“別上前去,你看不到他們身上的魔氣嗎?”

“魔氣怎麽了?總比你們這些還庸碌無為的人好!”

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熄了聲音。

魔氣催動、放大人的喜怒哀樂,修士尚可靠辜無眠給的內功心法來壓制,可凡人一旦入魔就是行走的炸藥。

宋溫涼隱匿在人群中看了片刻,出手拉開了二人。

二人被一股靈力驟然分開,一左一右砸了出去,直接砸暈了。

這是宋溫涼多次拉開人後的經驗所至。

兩個人中,但凡還有一個醒著的,就會將這場架繼續下去。

人群發出驚呼。

宋溫涼在眾人發現她前及時離去。

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,使得辜無眠給她鼓了鼓掌,道:“進步頗大。”

宋溫涼聞言昂著腦袋看了他一眼,很驕傲的樣子。緊接著,這歡快的樣子很快消失,憂愁道:“又要離開了。”

否則二師姐很快會順著痕跡來尋到他們。

辜無眠道:“宋長安緊咬著你那師尊不放,難道你就要一直跟著他?”

宋溫涼道:“師尊不肯投降群魔,我們一路而來,斬殺了不少加害無辜之人的修士。”

她說完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。

辜無眠往她邁去的腳步停滯,那耳邊法器折射出綺麗的光,他半邊沒被陽光照到的面容晦澀。

“你害怕我?”

宋溫涼搖搖頭道:“不怕,我為何要怕之醒。”

“不怕,為何後退?”

因為不想入魔。

辜無眠搞不懂她為何這樣抗拒入魔。

他站在原地道:“阿涼,過來抱抱我吧。”

宋溫涼聞言幾乎立刻往前邁了一步,又回神停下,道:“不行。”

不行。

總是不行。

辜無眠沒想到,天道除滅後,他非但沒有得償所願,反而處處受制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氣,感到理智在一點點的消失。

二人曾經也為此吵過架。

吵的很兇,險些一拍兩散。

因而,察覺到這湧動的氛圍,辜無眠忍了下來,只道:“難道我以後要抱你也不行了嗎?你還記得你之前怎麽說的嗎?”

宋溫涼道:“記得,可現在情況不一樣。”

辜無眠怒氣、怨氣已經快要沖破喉嚨,壓抑道:“情況如何不同了?因為你要同你師尊在一起?”

宋溫涼心裏也生了氣。

“這與我師尊又有何關系?”

怒火一觸即發,辜無眠閉了嘴。

宋溫涼也意識到了什麽,抿抿唇,看著他道:“之醒要跟我吵架嗎?”

辜無眠道:“是你要跟我吵架。”

宋溫涼左右看看,隔著老遠,伸出手道:“之醒的本命劍給我。”

辜無眠抿著唇卸下了自己的劍遞給她。

宋溫涼將冰涼的劍抱在懷中,道:“這樣就當我抱住之醒了。”

辜無眠側開頭不去瞅她,繃緊了下頜。

二人繼續往前走。

辜無眠突兀冷哼一聲道:“敷衍。”

宋溫涼繞跑到他面前,用淺緋色的唇親了親劍柄,討好地沖他笑了笑。

辜無眠心臟漏了一拍,順拐了。

宋溫涼把劍遞過來,道:“還給你。”

辜無眠被她勾地往前走了走,她卻往後退去,忌憚地看著辜無眠身邊的魔氣。

他收回自己的劍,盯著宋溫涼問道:“之前說的話可還當真?”

“什麽話?”

“我陪你去除魔窟,你……離開謝倦跟我走。”

宋溫涼停下腳步,沈思片刻,點了點頭:“當真。”

一言既出駟馬難追,宋溫涼也不知道,要他陪自己去除魔窟比較危險,還是她自己去除魔窟比較危險。

宋溫涼找了借口離開了師尊身邊。

這其實也正合謝倦之意。

寒涼屋內,謝倦披了薄衣而坐,手中靈簡上是翟青鋒發來的消息。

他咳了一聲,不知怎麽想起了多年前一個普通的午後。

師尊梅閑林於高堂上坐著,他立於簾後,光影斑駁,談及初心。

他少年時曾入世,結交諸多好友。然而世事洞明皆學問。謝倦文章寫的不錯,可人間事學問太大,入道越久,卻越發看不清了。因怕行差踏錯,所以練就劍法窺天,以天機來決斷來日。

不曾想,天機有盡時,諸般因果還得從心而論。

世人如今將一切歸咎為天道私心,但謝倦知道,天道無法控制人心。

當初的選擇,他大抵是做錯了。

為師為徒他都算不得及格。

想到這裏謝倦將目光望向了桌上的兔子。

宋溫涼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兔子,這一路而來,她常買些兔子做的玩偶。亦或者……是他人相送。

謝倦收回目光,開口道:“閣下既然來了,不若請坐下來喝一杯茶吧。”

陣法亮起,魏蟬衣斬開陣法,現身門邊。

沈懷明驚見魔氣,立時而至,見到淡然的謝倦,猜測發生了什麽。

魏蟬衣背上背著一個黑色包裹,不知是何,整個人也都透露著陰翳,早已沒有往日仙風道骨的樣子,確實與傳聞中的魔頭像極。

“難為你那小徒弟還替你擔憂。”她打量著謝倦,“依我看,若你同宋長安單獨對上,誰生誰死還未可知。”

謝倦似是不意是她,顰了顰眉道:“辜無眠帶她去了何處?”

魏蟬衣道:“不知道。”

又道:“抱一宗想要聯合眾人,襲取監仙閣?”

現下,監仙閣反倒成了群魔必爭之地了。

謝倦捏著手中靈簡,垂眼沒有答話。

魏蟬衣擺擺手道:“隨便,你們想重新取回監仙閣,我沒意見。”

這話撂下,謝倦擡眸看向了她道:“她讓你來做什麽?”

魏蟬衣道:“怕你跟宋長安打起來,讓我到時候挑著落了下風的那個跑路。”

當然,宋溫涼的請求是十分講禮的,並非是她這粗魯模樣。

她坐下端起謝倦倒的茶,放在唇邊點了點,背上黑色包裹發出骨頭相撞的聲音。

沈懷明想到傳聞,眼神不由得暗了暗。

瘋子。

監仙閣與天道一戰後,這人是半點不管人間事了。

他站在一旁嚴陣以待,防著她突然失控。

魏蟬衣見謝倦不說話,道:“所以你要趁機去殺了宋長安嗎?”

謝倦將靈簡收起,道:“你可跟著我。”

魏蟬衣瞇了瞇眼,剛要起身,有陣法從杯壁亮起,她的手上便多了一道束縛。

看了兩眼,不甚在意,反對著謝倦笑了笑。

這笑,惡意滿滿,像畫中妖。

他二人修為如今差距不大,雖然這陣法麻煩些,但要她的命卻是做不到的。



宋溫涼這邊同魏蟬衣兌換了先前的承諾後,和辜無眠一道潛進了朝聞地界,直奔除魔窟。

朝聞地界,魔氣與靈氣混雜在一起,讓宋溫涼運轉起術法逐漸艱難。

她不得不停下來給自己做了陣法,以隔絕那見了她仿佛蚊子見了血一樣奔湧而來的魔氣。

辜無眠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。

魔氣於他是家常便飯。

躲過巡查的現任‘監仙閣’的人,去往除魔窟的路一路順風。

除魔窟來歷久遠,是許多修真界前輩的埋骨之地,監仙閣之戰後,此地鮮血更是潑水則現。

宋溫涼擡眸看著眼前的封印。

封印外草木茂盛,同別處並無區別。只是已至隆冬,樹葉雕零,看起來很是頹然。

辜無眠道:“我護你進去。”

宋溫涼卻囑托道:“你要小心我對你動手。”

辜無眠一怔,心情沈了沈,道:“如果我對你動手,不要留情。”

別讓他死在她後面。

他咽下後半句不吉利的話,上前開路。

進去除魔窟,濃郁的魔氣撲面而來,宋溫涼擡手捏了法決,將辜無眠也罩了進去。

耳邊是惡念呼嘯,唯有她手下陣法亮起靈光。

宋溫涼攜帶的靈石在成倍地消耗著。

二人向前,魔氣將此地動物植物改變了習性,感受到生人來此,紛紛露出濃臭的獠牙。

辜無眠提劍,三下五除二清理出了一條路。

宋溫涼既要防備辜無眠因魔氣對她出手,又要防備自己因殘餘天道對辜無眠出手。

世人皆知天道敗落,不知天道雖殘,仍留了一絲道法於世。

這才是雖入魔之人多,但仍有未入魔之人存在的原由。也多虧了這絲道法,使得宋溫涼遲遲沒有被魔氣侵入。

一路向內,雖走的磕磕絆絆,但竟還算安好。

到了一處殘垣斷壁前,有枯骨埋在土中,露出一雙圓洞洞的眼看向蒼天。

這枯骨應是二人前輩。

越往裏,有長璧立於林木中,將中心臃腫魔氣圍繞,散發出瑩瑩的光。

雖言魔氣是好物。

可此處封印卻無人來破,仿佛遺漏了這魔氣的根本。

長壁上將魔氣來歷一一刻畫,這長璧顯然是某位大能的法器,能感應天地因果,使其落於其上。

宋溫涼一一看去,同筆友當時所說並無錯處。

她施以咒術深入其中,想探問一下二師姐重生原由。

時間顛倒,實在不符合天道法則。

石壁給出回覆——並無重生,乃是其感應到未來,因而當做重生。

辜無眠看了,莫名松了口氣道:“看來時間的確不可逆。”

宋溫涼顰眉,收回手,盯著石壁,欲要再度探查。

然而周圍景致卻突然出現變化,有魔氣不知不覺也滲入到了她的防護陣法中。

辜無眠當機立斷道:“你先走,前面開路。”

現下哪裏還需要前面開路,不過是他要斷後罷了。

宋溫涼被他一推,往前踉蹌兩步。

現下情況,容不得人思考。

她手中法決頓轉,劈開前路,魔氣紛紛朝兩邊擠去,又不甘地往中間纏繞。

“走!”辜無眠見她游刃有餘遂道。

宋溫涼往前躍去,清剿路上不理智的魔物。

二人協力,重到陣法邊緣。

這陣法有一半是葉落雨的功勞,因而對於其他人有去無回的陣法,於宋溫涼而言雖然難破,卻也並不算死路。

陣法破開,外面的光和景色變換,宋溫涼落地先是一楞。

辜無眠隨後,見到眼前場景也麻了。

這群人怎麽打仗打到除魔窟來了,都是誰出的損主意!

“師尊,師叔?”

宋溫涼驚訝道。

謝倦一身血,被魏蟬衣扔到了一旁。

翟青鋒帶著抱一宗、南山派等人正同對面同樣形容狼狽的宋長安對峙。

魏蟬衣把人松開,道:“你瞧,我就說你小徒弟一定在裏面吧,你不信。”

她剛剛想將謝倦扔進封印陣法中,未果。

辜無眠眼皮騰騰地跳了起來。

下一秒果然魏蟬衣那家夥掃視一圈,落到了他身上。

“宋尊者,你不是問我怎麽知道的你們的計劃嗎?我說帶你直接找到洩露的人,現下我也做到了。是吧,辜劍君?”

辜無眠:……

對面要伏擊抱一宗等人卻被抱一宗等人伏擊的群魔,不由得將目光放到了辜無眠身上。

有一個算一個地全黑了臉。

辜無眠雖領著虛職,但是在群魔中還是很受信賴的,誰都沒想到他會背刺……除了宋長安。

但宋長安想的到,卻也防備不了他出的陰招。

魏蟬衣想起什麽,拍了下手,道:“對了,我答應了溫涼小友,所以謝倦的命我得救一救,現在你大可以動手了。”

她特意對著辜無眠拱了拱手,然後轉身背著她那布包大搖大擺地離開了。

辜無眠:……

辜無眠覺得自己拜托這家夥,真是瘋了。

這家夥肯定是嫉妒他故意這麽做的!

宋溫涼也轉頭看了過來。

辜無眠繃著一張臉,心裏緊張至極。

完了,這下肯定要跟他鬧別扭了。

宋溫涼沒說什麽,只是將頭又轉了回去。

宋長安嗤笑了一聲,十分看不起辜無眠這德行。

她是追著謝倦來的。

原本宋長安的劍都橫在了謝倦脖子上,差一點就能結果他,誰料魏蟬衣突然反水,帶著重傷的謝倦突然往除魔窟跑。

既然宋溫涼在此,想必魏蟬衣定然是她收買的。

兩方對峙,一觸即發。

忽有哨聲響起,讓眾人不由得看了過去。

一騎牛小兒搖搖晃晃而來,看到這場景竟沒害怕,奶聲奶氣問道:“請問辜仙君可在?”

宋溫涼欲要回頭。

謝倦驟然出手,擋住了由她身後刺過來的劍。

“師尊?!”

血從宋溫涼眼前濺起。

陣法生,一個朝傷人的辜無眠而去,一個將謝倦胸前湧動的血止住。

宋溫涼動作極快,救下了謝倦的性命,辜無眠被那陣法打中,後退三步,唇角出現鮮血。

她原只是出手迫他後退,但法陣離手卻有些不受她使喚。

宋溫涼咬了咬牙,顰起眉來。

有靈光從她身上散開,帶著恐怖的氣勢。

“天道!”有人驚呼。

宋長安瞳孔收縮,方知,遁逃的一束天道竟是在她身上。

宋溫涼知道剛剛定然是這天道出手,而辜無眠的劍也是受了魔氣影響。眾人背後的東西,終於圖窮匕見,顧不得遮掩了。

辜無眠惶然擡眸,對於自己突然初劍顯然慌張了一瞬。

宋溫涼邊施法邊道:“師尊沒事。”

謝倦中劍的那一刻,她心中也亂了一瞬,但她繼承葉落雨道統,就是為了替人間謀一條正確的路。

前方路由迷霧所控,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想要看清,但因為種種原因並不能成功。而她機緣巧合成了最大的希望。

所以,無論是天道還是魔氣,她都不能懼怕。

縱一時受其控制,也當沈靜下來,以窺前路。

那一縷天道法則在宋溫涼面前徘徊,欲引她重回封印之中。

騎牛小孩被嚇到了,久久沒有聲音,哆哆嗦嗦道:“誰……誰是……哇……辜仙君……”

小孩哭了起來。

辜無眠腦袋亂糟糟,攥緊手中劍,擡眸道:“叫我做什麽?”

小孩結結巴巴,身下的黃牛卻還安穩。

“有人,讓我給你送……送書。”

書?

眾人看去,小孩懷裏果真有一個黃色舊封面的本子。

宋溫涼認出了那個本子,宋長安同樣認出來了。

再眼熟不過。

那是前世辜無眠殺人時翻的‘生死簿’。

宋長安繃緊了面容。

“哪來的?”

辜無眠問道。

小孩回答道:“一位……一位白仙君讓我給你的。”

眾人眼見辜無眠接過了那本子,臉色驟變,那些被他壓下去的慌張全部湧出,占據了他的心竅,他下意識看向宋溫涼。

宋溫涼一張白皙的臉染了點血,靈氣縈繞在她周身,使她看起來美的像一幅手繪的畫。

誰也不知道辜無眠從那本子上看到了什麽,又想了什麽。

他面色寸寸褪去,慘白如骸骨。

緊接著,霎時轉頭,禦劍朝一個方向飛去。

沒人阻攔。

不知白無咎托人到底帶了個什麽東西給他,能讓他堂堂劍鬼露出這種恐懼神情。

天道法則搖動。

宋長安想也沒想,直奔天道法則而來。

劍影與法咒相撞,法咒勢弱些,不由得退避。

好在雖然宋溫涼一時沒辦法打敗她,但翟青鋒和武見山可不是吃素的,更有聶家等人助陣,一時間那魔氣竟也奈何不了天道法則。

法則一直想要同宋溫涼融合,但被落雨訣困在外面。

宋溫涼知道,若想掀開這除魔窟的迷霧,她需得借助它的力量才行。

打鬥間,出現了死傷。

宋溫涼遙遙看了一眼辜無眠離去的方向,遲遲沒能做下決定。

“先撤退!”

翟青鋒踹開一名渾身魔氣的修士,吼道。

這裏離除魔窟太近,對他們作戰不利。

糾纏間,有人叫宋溫涼先退。

宋溫涼看到對面群魔的劍,劃破了一位師妹的衣衫。

那師妹看著很年輕,比她還要年輕兩歲的樣子,在師門定也是佼佼者。

宋溫涼突然生了怒氣與勇氣,在師尊的阻攔下往前走去。

她散開周身法決與陣術,伸出手讓那縷天道法入了她的靈竅中。

有天道助陣,頓時周圍靈氣朝她體內沖來。

不光是周圍零散的靈氣,那些同門師兄師姐還有謝倦等人體內靈力竟也朝她而來。

眾人皆無力抵抗群魔。

就在刀鋒要插入他們身體時,宋溫涼於原地升空,並沒有禦物,全靠靈氣激蕩。

她手中法決立時強悍了百倍,不分敵我將眾人掀翻出去。

宋長安眼眶逐漸被魔氣覆蓋,手中劍竟亦隱約有法則流動。

宋溫涼並沒有與她交手的意願,而是向封印重新奔赴而去。

宋長安跟上一路阻撓。

封印在二人的打鬥中震顫,然後開始一點點地塌陷。

到達長璧處,天道法則借助宋溫涼的手施展咒法,直擊其上,將真正過往展現。

宋長安看到石壁上的內容頓住,突兀將劍丟棄,唇邊湧出血來。——是她同魔氣掙紮的結果。

這時天道無力同魔氣對抗,只能借助因果石壁展現過去,因而壁上畫是最可信之時。

宋長安看到了自己重生的原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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